闻凯来: 中国是一个什么样的国家？

编者按：这又是一名法国学生的中文作文。命题是《中国是一种文化》。学生将其改成《中国是一个什么样的国家》，老师认为是符合命题要求的。

从这篇文章里，我们可以看到一个普通法国大学生对“中华民族”概念的理解和接受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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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是一个什么样的国家？

作者：法国 闻凯来

国家（编者注：西方人谈国家，意思是民族国家即"Nation State"）这个概念，一般这样来解释：一个固定的领土，一个民族，一个政治体制，而且自主权位于民族。它是在欧洲十九世纪特殊的政治环境出现的，通过欧洲的国际霸权扩展到全世界而被视为现代性的标志。中国也不例外，在其现代化的漫长道路上，中国有志于变成一个所谓的“国家”。到现在，经过快要一百年的努力，几次革命和改革，能不能说中国是一个国家或者快变成一个国家呢？ 因涉及到各种方面而且国家这个概念有不同定义，不同的表现 这是一个具有难度和复杂性的问题。 其中首要在于什么是一个民族，一个回答就是说一个国家， 一个民族是通过一个共同文化这个标志来分出来的。那从这个角度，中国是不是一个国家？

换一个说法，中国这个”国家“，是不是有一个民族？ 有耳熟能详官方的”中华民族“概念。其内涵是中国是一个多民族的国家，但是它拥有一个共同文化因此就形成”中华民族“，中国文化不只是汉族文化，而且是多民族文化的融合以及交流的结果。其说法有一定的道理和历史根据。汉族本身实在是华夏民族和中原上别的部落的融合的结果。中国文化确实受到了外来影响，例如语言方面却是有很多外来的词，象”胡同“这个词是从蒙古语过来的，蒙古语的意思是”井“。

与此同时这个概念也有巨大的缺陷。理论上和事实上都有一定的问题。理论上怎么能说一个民族是多民族的？ 中国到底是一个民族还是多民族的 ？多民族的政治体制尤其象中国一样有一个占据人口多数，政治和经济权利的民族，不叫国家，叫帝国。 事实上，中国是不是有一个共同文化 ？我的意思是，可以有不同的地方文化，就象广东的地方文化和陕西的地方文化有所不同但都属于一个共同文化。这个共同文化是中国的文化吗？实际上，在很大的程度上中国文化等于汉族文化。虽然这个文化会受到别的文化的影响（就象法国文化受到美国文化的影响）但还是汉族文化。可以说广东和陕西虽然有区别，但都是一个文化，拥有一个共同体文化，比如共同节日，习俗等等。那西藏，新疆，蒙古，等少数民族的文化是不是包括在内 ？ 它们很明显地跟汉族文化有深入的交流，但本质上不是同一个文化。有多种因素把他们分出来，宗教，节日，生活方式，价值观。 几乎看不出来明显的共同点。 此外，要是说蒙古文化只是中国文化的一个地方文化那就是说外蒙古人也就是中国人？可以跟傣族，哈萨克族等等也可以用同样的道理。加之如果说跟汉族没有共同文化的民族也是中华民族，那就能说韩国，越南，日本，连法国也可以当成中华民族的一个部分。

因此可以看出，到目前为止中国不是一种文化，那是不是意味着中国永远不会是一个文化呢？也不一定。看法国和别的国家的经验，民族不一定是自然存在的，也是可以制造的。 法国原来有各种地方文化，地方语言。 但通过中央政府推动法语，普及基本教育，增加人口的流动性，其文化区别漫漫流失了而制造了法国民族。中国就属于还在制造中国民族的过程中。实际上把汉语和汉族文化推动到国家各地，通过经济发展和社会进步以及人口移动满满地把少数民族的特色风情消灭，推动以汉族文化为主的中国民族形成。这是一个不容否认的大趋势。当然这不一定是主动的，在很大的程度上是一个自然而形成的现象。因为教育和工作的要求，很多少数民族的孩子不再学民族语言，不再继承民族的习俗和地方的传统。 但另一方面政府也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而没有提出相应的政策所以无论如何有一定的责任。

总体来说， 中国现在还不是一种文化，还不是一个国家，但通过主动或自然的现象通过少数民族的汉化处在制造国家中的最后阶段。 这到底是好还是坏，是否必然的，是另外一个问题。